今日早上陰陰的，天氣並不是很好，隱隱像是要下雨似的。一早，高父就拎著早飯過來。高進餓壞了，沒幾下，呼啦啦就吃完了他那份，而高遠卻雖餓卻一點胃口都沒有，他只吃了一點就吃不下去，剩下的都拿給高進吃，而桂花一口都沒吃。

高父問了桂花怎麽樣了？高遠只是很無奈的嘆氣搖了搖頭，眼眶犯紅。高父看他那樣無比傷心的樣子，心裏就已明白，桂花這是沒的救了，她久病纏身，昨晚又那麽受刺激都吐血昏倒了，如今竟是連命都保不住了。唉！這就是命啊，折騰到最後還是這樣。

拍了拍高遠的肩膀安慰後才拿著飯盒離開，他回去得跟老婆子說桂花不行了準備後事吧，還得通知她娘家人知道。

高遠坐在床頭看著桂花，桂花這時候緩緩的睜開疲憊的雙眼，看著眼前日夜思念的高遠，她熱淚盈眶，終於還是在要走的時候見到了他。

“高遠……”沙啞無力地喊著。

“我回來了，不怕，你好好養病，病好了咱回去接妞妞去城裏去，我上班，你就在家裏帶妞妞好不好？”高遠帶著哭聲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了出來，如果他之前就把她接出去，也許她也不會想不開，她娘也不會舍不得錢，不給她看病。

“好不了了……我知道自個兒的身體……嗚嗚……”她知道她的身體已油盡燈枯，熬得差不多了，如果不是之前沒看到高遠回來，想看他最後一面的念頭，讓她能支撐到現在，也許她早走了，如今能在死之前見到他，她也沒什麽可求了，唯一遺憾的是現在沒看到女兒妞妞，她最對不起的就是她，不能撫養她長大，不是個合格的母親！

“別哭……是我對不起你……你好起來要怎麽罵我，我這次都不還口，任由著你罵！”高遠看著她哭終於他也沒忍住，淚流了下來。

“來不及了……我想看妞妞……”桂花直覺得她越來越累，眼皮也越來越重，她好想在睡著前看下她的妞妞，最近她生病，婆婆怕病氣過給她，她於是幾天沒見到妞妞了。

“阿進，快回去抱妞妞過來！”

高遠走到門口朝在外面的高進吼道，桂花明顯不行了，已是彌留之際。

又返回來這次坐在病床上，抱起她道:“阿進回去抱妞妞了，我們等等就可以看到她了，你現在千萬不要睡過去，否則就看不到她，你想啊咱們的女兒多可愛，正一天天地長大，等一年後她就可以喊你‘媽媽’了，你開不開心？”高遠努力地跟他說話。

桂花聽後腦子越來越迷糊費力地點了點頭，只是她越來越困，身上又好冷，冷得她都顫抖起來。

高遠看著她臉越來越灰白，身體好像很冷在發抖，於是把所有的棉被給她包起來，可是她還是覺得冷。

“高……遠……我好冷……”高遠靠著她的頭才能聽到她顫抖的話語。

“我在呢，我抱著你就不冷了！”

“高遠……我死了後……你一直喜歡……慧英，去找……她……照顧妞妞……她是好女人……我放心……放心……”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，話不成句，最後頭慢慢垂下像是睡著似的，一動不動……

高遠顫抖著手慢慢撫摸著她的臉，看著她就這樣……這樣去了，連女兒妞妞的最後一面都來不及看到……桂花啊，桂花……你什麽就這麽去了……

高遠撕心裂肺哭喊著桂花的名字，外面的護士發現情況不對，急忙跑進來看，發現他正抱著自個兒老婆在痛哭，又是一對有緣無分不能白頭到老的夫妻啊，於是搖了搖頭都離開。

等高進和高亞蘭抱著妞妞來時，就見到自家兒子緊緊地抱著桂花，而桂花一動不動的窩在他懷裏。高亞蘭心裏喀拉了下暗道:她們還是來晚了，桂花已經去了。

雖然平日很希望她早點走，省得拖累一家子，可如今真走了，心裏竟空空的，尤其是看她連妞妞的最後一面也沒見到，就替她難過和遺憾。

心裏難受地過去喊了聲自家兒子，讓他清醒過來，人死不能覆生，得帶桂花回去，入土為安啊。

高遠看到他們過來了，放下桂花，伸手抱過高亞蘭手裏的女兒，這是他離開兩個多月後第一次抱著她，女兒還在甜甜地睡著，不知自個兒的媽媽卻已經離世了。

抱著她，看著閉著眼睛已去的桂花道:“桂花，這就是咱們的女兒妞妞了，你竟然舍得沒堅持到看她就走了啊！你怎麽舍得，怎麽忍心扔下這麽小的她……”

高遠說完又痛哭了，可憐桂花，也可憐手中的女兒這麽小沒了親生的媽媽……

“兒子啊，人死不能覆生，節哀吧，處理她的身後事要緊。”

高亞勸著自家大兒子，醫院來來往往都是人，兒子這麽悲傷讓她有些害怕。

最後高遠拿出口袋裏面的錢，讓高進去交錢後半出院手續。而高遠他們在房裏等了一會兒，等高進辦完手續，高遠就抱起桂花，幾個人悲痛地出病房。

高遠把桂花放到來時的板車上，給她連臉都蓋上，怕她見光。而高亞蘭抱著妞妞，幾個深一腳淺一腳的回去，路上再沒人說一句話。

回去村裏，一路上遇到人，他們也不解釋，不過大家在看到高遠拉地板車時就知道他家已去了，連臉都蒙上。桂花娘家的幾個哥哥也過來奔喪，難過自家妹子這才嫁了多久就命都沒了，不甘心打了高遠一頓，見他不還手後面看到妞妞，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跟他計較了。

饒是這樣就把高亞蘭嚇壞了，還好他們不知道桂花是被自個兒的話氣的吐血才提前死的。

嚇得高亞蘭只等到桂花的幾個哥哥走了，才敢出來露面。高家請人看了日子，定下哪天比較適合給桂花下葬。

而高遠被打後，也不去上藥，人死氣沈沈。只有妞妞哭時人才有精神，給她泡奶粉和換尿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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